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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婚男嫁

474 0 2025-10-21 22:46 发布者: 木白羊 原作者: 许佑生

《男婚男嫁 》 作者:许佑生文案:一个同性恋者的心路历程与人生经历,写得很真实,好像对自己的人生白描一样,主人公一直在追寻人生的意义,寻找遗失的另一半,最后主人公终于在寻寻觅觅中感觉到了圆满。《男婚男嫁 ...


我把阿鸾和邱靖伟二人同时约出来见面,之前,我已在电话中告诉阿鸾,说阿官向我求婚,她开心得要命,一连串问我许多同性恋婚姻的法律、现实问题,我委实答不上任何一桩。我开始担心,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的天真梦想,结婚的天堂,对我可能到头来就像那面同性恋的彩虹旗,美丽而不真实。可是,我也心口一凛,怎么这般轻易就被吓着,而要放弃了如果,我的婚姻这么容易到手,而不须挺身搏斗的话,那又有什么可贵呢?

邱靖伟显然挺与阿鸾投缘,猜测这两人是看对眼了。我和他们两个乃等距离外交,疆界上都分别与我牵丝扳滕,如果这两国结盟了,今后我只消找任何一位,就当场拉环中奖,稳是买一送一,便宜又大碗。

我一直很想跟老爸说点内心话,马上这个家就要剩下他一人一国了,顶多管管小弟那舍二愣兵。我想和他谈谈那名日本女人、以及我那不知算不算也是办喜事的私订终身。不论大弟的这桩婚姻,事前经过多少波折,令老爸伤脑费神,总是喜剧收场,喝喜酒那夜看他坐在主婚人的大位,身边尽管少了妈,神情依然透出欣慰,乃世间为人父母者的最美丽之容颜。

我不敢奢望他对我,也能像对大弟那样全程参与,但至少我渴盼他能为我的幸福颔首而笑,最底线是我能不必像作了一件坏事那样暪住他。可是,我几次想开口,总怕我一宣布,会将大弟终于尘埃落定的喜气,一来一往冲销掉,毕竟家里从妈走了后,难得有喜气。

返纽约的前夜,我想再迟迟不言,又要拖好一阵了,便硬着头皮问关于他那位日本友人。老爸仍含糊其辞,天哪,他温吞的老毛病又发了。不知为何,我忽然间领会了妈生前的情绪,她总是跟撞进一团棉花似的,有爱有气有话,甚至有个屁,对老爸来说都有去无回。他的棉花性格,让他一辈子没当过自己,都在吸纳外界的水,从祖父要他继承衣钵、赴东瀛留学,到放弃所爱、寂凉守着彼此不契的婚姻,这团烂棉花,难道老爸还没当腻吗我却没时间去纺他那团棉花絮,心里一急,既然他吸惯了水,管它冷水热水,我就一勺泼去:“她是你以前在日本的女友”。

棉花团总算开始吸水了:“听谁说的”我给他一个知悉眼神,他缓缓弹了点东西回来,淡漠应着:“都那么久以前了。”

“你当时很喜欢她啰为什么不坚持下去”哗,这次加多份量,是一缸水。

但棉花团似乎消化不了,我想是自己多心,竟看见他眼里隐约有水光,不忍再逼问。我过去拍拍他的肩:“爸,我明天就回纽约,你要多照顾自己了。”

我心里对他不舍,想说,何苦在他这把人生时节了,还拿多年前的一块已硬得克牙的糖,非引得他泪涎交加呢?

我最后才不管他别不别扭,站在他的座椅背后,垂臂连同椅柱环抱住他,无声对他说:谢谢老爸你其实已向我示范了人生只有当自己最快乐。你用了你大半生的不快乐,不就在教会我这层道理吗这是你送结我结婚的最贵重之礼,谢谢你老爸。

飞机当日,我忽然心血来潮,翻出上次出国前,遗落在录像机里姜豪的那卷遗漏的片子,写好包裹地址寄出。我这趟回来没翻过一天影剧新闻,完全不知道他的近况,寄回录像带,像切断了最后一线薄弱的牵系。

阿鸾和邱靖伟一同到机场送行,这趟返家真可算喜气洋咩,大弟明媒正娶,眼前这一对后势大好,我自己虽后花园暗订鸳盟,私相授受,但一旦在电话中“我愿意”三字说出口,也就是皇天在上,后土在下了。

然而,我的婚约毕竟与众不同,前无古礼可循,后无双亲可作主,此在纽约究竟算什么,是漂洋过海去成亲,或是远走他乡去浮沉充满了无数未知与众多可能,唯一可以确知,这将是我人生最大的一场冒险和赌注,处了就是天大的幸福,输了就是天大的笑话。

我百感交集,熬着七上八下的长途飞程,朝纽约牛步颠簸,归心似箭。想到这句小学生作文最常用的成语,我偷偷笑了,思忖:只能越飞离台湾的家越远了,怎么反倒是个“归”字要归往哪儿呢自嘲心里的那只罗盘针方向全乱了。

犹记得青春期,为赋新词强说愁,曾疯狂爱上了一堆诗章短歌,其中记忆最深“凡有你在的地方,就是天堂”这一句。当时但觉这个句子描述情之所在,乾坤皆可大挪移,为之魂颠神迷,于是虚构了一张情网自陷其中,把句中情境在内心搬演,直到自己一个人也能感动得要死。那股少年痴心,于今想来可爱复可笑。现在,我总算可以不用再当傻戏子,一人劳心劳力分饰二角,终于熬到有人与我同挂头牌,合唱新码大戏了。

当我通关走出入境室大门,远远望见阿官向我张开双臂,我知道这次我可不像早年跟虚无的想象力谈恋爱了。十日小别,我犹如滚过一趟火堆,深切体验出,凡有阿官所在的地方,就是天堂。

我们在众目睽睽下,互相移近,阿官双手大开,如一对飞翔中的翅膀,我则载欣载奔,扑向他那有如家之所在的臂弯。

那夜,我们俩点燃烛光对酌,有如三月不知肉味的饕客,大开吃戒,在彼此身上嚼啃吮齿咬,彷苦啖享人间最后一顿美食。我万般庆幸,能在自己一生的肉体巅峰中,相逢到心甘情愿袒体贴的另一具青春肉身。如果亚历山大“身体庙堂说”成立的话,那么,我和阿官便是在彼此神殿参拜的欢喜佛。

几回和阿官的燕好,我总是特别体会不知最早由谁想出的“作爱”这个词藻,言简意赅,才两个简单俐落的字,就入木三分地传述了两人间的灵肉合一。阿官结实鲜美的身子,佐上我心里那锅精调的爱味情酱,烹煮得香喷喷,使我食指大动。

在喘息时,我侧起身与阿官相对:“你知道吗我现在脑海里仍充满了大弟婚礼的热闹情景,耳里都是干杯吆喝声,你大概还记得,就是那种传统台湾人吃喜酒的场面。因为那幅景象包括画面啦,声音啦太强了,强到我以为那场喜宴是为你和我办的,今晚是我们刚结了婚,从吃喜酒的地方送走宾客,醉醺醺地坐车回到新人房,然后春宵一刻值千金。”阿官微笑注视,我坐起身继续道:“那回我们在小安东尼的房间,你用的说法是,我们在当夜结了婚。我很感动你当时居然用这种字眼形容,但说实话,我却一直要到了今日,这一刻,才觉得我们是真的结婚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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